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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舞乐传奇】【海东来】长安夜未央·五

五
高大人遇害之事虽然还没有正式宣布，但内卫众人多少已经听到一些传闻。这种小道消息通常传得邪门，说凶手身法诡异如鬼魅者有之，说凶手为妖狐幻化者亦有之，其中也有怀疑为海东来行凶栽赃的说法。所以第二天清晨，当海东来早早来到内卫总院时，他发觉不少人看他的眼神中除了平日的畏惧，还多了几分惊恐。他对此倒并不介意。只是他知道今天圣上必然要过问此事，打算早早处理完日常杂物，好进宫面圣。不过内卫里也有个别胆子略大的，趁送文书之际小心打听起高大人的事情。海东来也并不作答，只冷眼一瞥，就没有人敢继续追问了。
果不其然，刚过卯时两刻，京兆尹便派人请海东来一起进宫面陈此案。海东来起身，照例撑起红伞出门，走到总院门口，才看到关长岭拎着一块腊肉从外面进来。关长岭看到海东来，笑着迎上来问：“海大人，这么早是要去哪里啊？”
海东来正色回答：“我有要事进宫面圣。”
关长岭神色骤变：“莫非是昨晚……高大人遇害之事？”
海东来并没有接他的话，而是用一贯讥讽的口吻说：“关大人昨晚很忙吧？你家闺女昨天回京，你可真是准备了一道大菜。”说完，不等关长岭反应，就独自离开了。
海东来赶到京兆府时，京兆尹王立德已经备好马匹，说先行进宫，有事路上再谈。海东来平素并不太待见这些京官，不过王大人这个举动让海东来觉得他还算是个干练之人。
在进宫的路上，王立德向海东来确认了昨夜案发时的一些细节，看起来他已经连夜审讯了吴妈那里的姑娘杂役们，然而仵作的验尸格目尚未填写完毕，虽然基本确定高大人乃身中竹叶青酒中之毒，不过酒中之毒暂时还无法确定。海东来见王大人所知情况与事实相差不大，未过多补充，只强调了换酒过程中吴妈的作为，刻意隐瞒了昨夜之前陆盼盼的行动，以及自己做出的高大人并非凶手最初目标的推测。
二人进得宫内，直接面见皇上。能看出皇上的面色不佳，想必此事对他而然非同小可：堂堂内卫总统领被人毒杀在妓馆之内，凶手又在金吾卫面前杀死关键涉事者后扬长而去！
海东来见到皇上后，如常行礼，未多客套就详述了昨夜案发的情况。王立德随后补充了审讯的情况和目前验尸验毒的情况。
皇上听完二人的汇报，一言未法，起身在御案前踱了两个来回，然后突然站定，问海东来：“海卿对凶手身份有何看法？”
海东来毫不迟疑地回答：“凶手极为熟悉吴鸨母家，或与其暗中早有勾连。而且从凶手杀害吴妈及其逃逸的手法来看，其人必为个中高手。”
皇上盯着海东来，问：“海卿大可直言不讳。”
海东来听皇上这样说，不免有些奇怪，行礼道：“臣未敢有所隐瞒。”
皇上轻叹一口气，说：“依昨夜情形所见，恐怕行凶者真正意图，是想毒杀海卿你啊！”
海东来和王立德猛然听到皇上这样说，互相对视一眼，双双长拜：“陛下明鉴。”
“朕不糊涂。”皇上继续说，“凶手想要的是海卿的命，很可能是与海卿有罅隙之人，所以朕才问你对凶手的身份是否有所推断。”
海东来默然。自己入京以来，为扫清京内武林各界，杀人如麻，手套上不知沾了几百人的鲜血，跟自己有罅隙之人，恐怕难以计数。他自己也明白，所谓“血海滔滔，赤帝东来”并不是什么善名。不过经常出入吴妈处、精通毒理又武艺高强者，海东来一时间也难以想到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。虽然他对某个人有所怀疑，但目前为止并无任何证据，因此他无法在圣上面前直言此事。
“王爱卿，听说几日前就有歹徒意图加害海爱卿？”皇上转而问王立德。
“确有此事。三日前若干蒙面持刀的歹人拦路截杀海大人，不过海大人英武，当场将歹人击杀。”王立德回答道。
“事后调查过这些歹人的身份吗？”
“这……”王立德面露难色，“歹人身上并无特殊标记，附近里长也表示不认得那些人，恐怕是新近进京之人，身份一时无法判定。陛下，您可是怀疑……”
“朕只是随口问问。”皇上打断了王立德的话，“京兆尹王立德听旨——”
王立德顿首再拜：“臣听旨。”
“内卫总统领高天衡遇害一案，干系甚大，着令火速侦查此案，以一月为期，务必缉拿真凶。”
“臣接旨。”
皇上给京兆尹下了限期破案的口谕，便摆手示意二人可以退下了。
海东来此次进宫原本还想同皇上说明另一件事，见皇上如此便叫他回去，心中诧异，连忙进言：“陛下！高大人遇害后，内卫总统领一职空缺。为内卫工作计，希望陛下能尽快确定高大人的继任者。”他担心皇上一时被佞臣蒙蔽，用人不察。
皇上说：“此事朕记着，会妥善选人。还希望海卿能全力协助王爱卿侦查此案。”
海东来见皇上没有明确答复，虽然心中有所不甘，还是领旨谢恩，同王大人一起离开皇宫。